他的父亲是施工经理,负责建造医院和学校,母亲没有工作。由于这个犹太家庭的收入来源有限,一度连热水和电都无法供应。

  受乌克兰当地反犹太的政治环境影响,16岁时,库姆随母亲移民到美国山景市,通过政府援助获得了一间配有两个卧室的小房子,而他的父亲则一直未移民。为了节省文具费用,他的母亲甚至在离开时在手提箱里装满了钢笔和20本苏联配给的笔记本。初到美国,库姆每天只能在政府救济站排队领取救济券,换取食物和基本生活用品。

  之后,库姆的母亲终于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,而库姆则在课余时间为一家杂货铺擦地板赚钱。在母亲被诊断出患有癌症之后,全家就靠着她的残障津贴勉力维生。

  虽然处境艰难,但库姆仍然十分乐观。到了18岁,天资聪颖的他已经靠着二手书店出售的说明书,学会了计算机网络技术。学成之后,他又把这些说明书卖了回去。在名为“Efnet”的互联网中继聊天网络上(IRC),他加入了一个黑客组织,钻进硅谷图形公司(Silicon Graphics)的服务器,并与Napster的联合创始人肖恩·范宁(Sean Fanning)开始聊天。

  进入了圣何塞州立大学后,库姆在会计师事务所安永做兼职安全测试员,因为这段经历,他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创业伙伴及好友布莱恩·阿克顿(Brian Acton).

  1997年,一次在为雅虎公司检查广告系统时,库姆与雅虎的第44号员工阿克顿相遇。后者如是回忆两人第一次碰面时的情景:“你能发现他有点与众不同。他非常严肃,会问‘你们的政策是什么?你在这里做什么?’一类的问题。安永的其他员工一般会使用送瓶酒这样的迂回策略,而库姆总是开门见山。”

  这次会面六个月后,库姆前往雅虎面试,获得了一个架构工程师的职位。在成功入职雅虎两周后,公司的一个服务器出了故障,而当时他还在圣何塞州立大学上学。雅虎创始人大卫·费罗(David Filo)打电话叫他回来帮忙。“我在上课,”库姆小心翼翼地说。“还上什么课,赶紧滚到办公室来。”费罗喊道。“不管怎么说,我讨厌学校。”库姆称,于是他便退了学。

  接下来的九年时间里,库姆一直在雅虎工作。在他的LinkedIn页面上,对于这段经历的描述只有一句话——“干了点事情。”

  2007年,库姆和阿克顿一起离开了雅虎,并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旅行。一个有意思的插曲是,从雅虎辞职后,两人都曾向Facebook发出过求职申请,但双双无果。库姆戏称:“我们就是Facebook被拒俱乐部的成员。”当时,没有工作的他只能靠在雅虎积攒下来的40万美元积蓄生活,生活跌入谷底。

  直到2009年,一次偶然的健身经历,激发了他的创业灵感。有一天在健身房锻炼时,库姆突然发现,健身房有一项新的规定:会员在健身时不能接听任何电话。因为这项新规定,手机信号被屏蔽,他错过了好几个重要电话。随即他冒出一个想法:打造一个全新的网络即时通信平台来替代手机短信与语音通话,而这种应用程序又不同于社交网络应用如Facebook和Twitter.

  这一年1月,库姆买了第一部iPhone。他意识到,iPhone将代表智能手机的未来。而App还处于发展初期,这个市场有巨大的空白。如果要做应用程序,必须极其精简,杜绝广告或者尽量避开它。

  2009年初,库姆找到了一名俄罗斯程序员来协助开发,他自己则负责撰写后端代码。这款应用被命名为WhatsApp,谐音“W hats up(有事吗)”。2009年2月24日,在生日的当天,库姆在加州正式注册了WhatsApp公司。

   “他做事滴水不漏,”菲什曼说--当时这款应用甚至还没有开始开发。库姆花了数天时间撰写后端代码,保证他的应用可以在全球所有的电话号码上使用。为了做到这一点,他仔细阅读了维基百科上一篇列有全球固定区号的文章。由于存在数百个地区差别,库姆不得不花费数月时间进行升级程序,这让他非常恼火。早期的WhatsApp应用经常崩溃,当菲什曼在手机上安装这款应用的时候,在他数百人的通讯录上,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安装了这款应用——大多还都是本地的俄罗斯朋友。

  

  就在圣何塞的一家肋排馆里,菲什曼仔细检查了应用的故障,而库姆则在笔记本上做详细记录。他用的笔记本还是多年前从苏联带过来的。他特地把它们留下来记录重要的项目。项目开展了一个月,在和阿克顿玩了一次飞盘之后,库姆不情愿地表示,自己大概需要停手找份工作。阿克顿说道,“现在退出你就是个大傻瓜,再坚持几个月。”

  2009年6月,苹果伸出了援助之手。当时这家公司推出了消息推送功能。通过这项功能,即便用户没有打开应用,开发者也可以向他们发送信息。库姆升级了WhatsApp,这样用户在更改状态时都会向朋友圈中的其他人发送通知。菲什曼的俄罗斯朋友开始用这种状态信息互相联系,内容就是“我起晚了”或者“我在路上”这些滑稽的消息。“在某一刻,它有点变成了即时通信,”菲什曼说。“我们开始用这款应用互相问候,人们也会进行回复。”库姆在圣克拉拉家里的Mac Mini电脑上观察这这些不断变化的用户状态,意识到他创建了一种消息服务。“哪怕是距离半个地球,人们也能即时联系,而且进行联系的设备是随身携带的,这非常强大,”库姆说。

  当时唯一的免费短信服务是黑莓的BBM,但这种服务只有黑莓手机能用。市面上也有谷歌的G-Talk和Skype,但WhatsApp的独到之处在于用户可以拿手机号码登录。库姆在WhatsApp 2.0版中加入了一个短信息组件,活动用户数猛增到了25万。他去找阿克顿,那时后者还未找到工作,仍在考虑另一个没有头绪的创业思路。两人坐在阿克顿家里的饭桌边,开始在WhatsApp上面互相发送消息。当看到熟悉的双选确定标记提示收到信息时,阿克顿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有望深化短信体验的服务——而且比所谓的彩信更加有效。“和你并肩作战的,是完全开放的互联网,”他说。他与库姆开始在“红石咖啡馆”工作,这里专为创业者服务;整个第二层到现在还挤满拿着笔记本的人,伏在桌边默默地编程。这两人经常光顾这里,阿克顿在纸上写写画画,库姆在计算机上敲敲打打。

  10月份的时候,阿克顿从以前的雅虎朋友那里拿到了25万美元种子投资,这保证了他的创始人身份与股份。他在11月1日正式加入了公司。(这两名创始人目前还联合持有公司60%以上的股权。对科技行业的创业公司来说,这是相当大的一个比例。外界普遍认为库姆拥有较多的股份,因为在阿克顿加入前9个月,库姆就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。据称早期雇员的持股比例接近1%。库姆未就此置评。)iPhone用户发来的邮件就如同潮水一般。两人对互联网免费短信这种前景十分激动,又迫切想挖到诺基亚和黑莓那里的朋友。在安卓还未成势的时候,库姆招聘了老朋友克里斯·培福(Chris Peiffer)来打造黑莓版的WhatsApp。“我不太看好,”培福称。“人们不是已经有了短信么?”库姆解释道,人们只能在国家的范围里发短信。

  “短信太糟了,就像70年代就开始被抛弃的传真机一样,运营商居然还以此大挣特挣。”当培福看到惊人的用户增长时,他也加入了。通过在雅虎的关系网,他们在伊夫林大街上找到了一家转租小房间的库房。这栋建筑的另一半都被Evernote公司占据——Evernote后来把WhatsApp踢出了这间库房。他们当时就披着毯子,在廉价的宜家桌子上办公。即便在那时,办公室还没有WhatsApp的标识。WhatsApp的首个黑莓工程师回忆初次面试的场景时说,“他们就告诉你,找到Evernote的大楼。绕到后门,有一扇没标记的门,敲就是了。”在开始几年里,库姆和阿克顿都没有任何报酬。他们最大的成本就是向用户发送验证短信。库姆和阿克顿一直依靠Click-A-Tell这样不讲情面的短信经纪商。这些公司在美国发送短信只要2美分,但是发到中东就要65美分。

  今天,WhatsApp的短信验证费用一个月大概是50万美元。在当时这项成本还没有这么高,但也足够耗干库姆的银行账户。幸运的是,公司逐渐有了收入,2010年初每月能有5000美元进账,足够支付当时的成本。两名创始人偶尔会把应用从“免费”切换到“收费”状态,从而避免过快的增长。2009年12月,他们升级了iPhone版的WhatsApp,加入了发送图片功能。到了这时,即时贴上下载收费1美元的价签,用户还是不断增长。

  “你看,我们可以一直收费了,”阿克顿对库姆说。到2011年初,WhatsApp在苹果应用网店美国区挤进了下载量前20的排名。在一次员工午餐会上,有人问库姆为什么不让媒体进行报道。“营销和媒体只会弄得尘土飞扬,”库姆说。“喜欢上了这些东西,你就不会专注于产品了。”阿克顿、库姆与红杉资本的吉姆·格茨在签约后拍照留念没有媒体,风投也能知道WhatsApp的疯狂传播。库姆和阿克顿回绝了所有谈判请求,阿克顿只是将风投视作是一种保险。但红杉的合伙人吉姆·格茨苦苦坚持了8个月,试图和其中一位创始人交流。格茨见过了Pinger、Tango和Baluga等移动IM领域的其他公司,不过很明显WhatsApp才是领先者。而且让格茨吃惊的是,这家公司已经开始在缴纳企业所得税了。“在我的风投生涯中,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。

  ”他最终与库姆、阿克顿在“红石咖啡馆”碰面,回答了“一箩筐”的问题,承诺不会把广告模式强加给他们,而是作为战略顾问的角色出现。两人最终接受了来自红杉的800万美元投资。两年后,也就是2013年2月,WhatsApp的活跃用户数已经扩展到2亿左右,而员工也增加到了50人。阿克顿与库姆同意再筹一些钱。“为了保险起见,”阿克顿说。他想起了他的母亲曾自己开着货车送货,因为开不出工资睡不着觉。“你永远不想走到开不出工资那一步。”他们决定秘密进行第二轮融资。

  红杉又投了5000万美元,将WhatsApp的估值推到15亿美元。阿克顿给WhatsApp的户头拍了张照片,把照片发给了格茨。那时公司自己的户头上有825.7万美元,比前几年收到的投资还多。户头里的钱多了,阿克顿去找了当地的一位地产商,想要在街角回租一幢三层楼高的房子。地产商不知道WhatsApp是什么来头,但钱是实实在在的。这幢新楼目前正在建设中,WhatsApp会在今年夏天搬到那里,公司的员工数会翻番,增加到100人。

  2014年2月,库姆驾着保时捷飞驰过这幢新楼,去参加他的拳击课程。原来他总是缺课,现在则是经常迟到。“WhatsApp”的标识会被挂出来么?“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做一个标识,它只会让人膨胀。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哪工作,”他说到。他把车停在圣何塞一幢不起眼的建筑前,拿起运动包,走进一间灯光昏暗的健身房。一位矮个教练就站在音箱旁,嘴里嚼着口香糖,笑眯眯地说,“他喜欢卡内(美国说唱歌手)”。教练举起拳靶,库姆挥拳击打。他动作缓慢,但力道很足。每练几分钟库姆就会歇一下,脱下拳套检查一下阿克顿发来的关于WhatsApp服务器的信息。

  教练说,库姆打拳非常专注。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练自由搏击,而是只想打拳。人们会说,这就像那个尽可能直来直去的移动IM应用一样。

  的确如此,在穿上袜子和鞋的时候,库姆已经打得满脸通红。他说,“我只想做一件事,而且要做好。”